回家

Mandy回家了

每次回家 她都毫無預警 誰都不說

默默的在網路上查車班次 靜靜的搭上火車 悄悄的打開家裡的門

這一趟舟車勞頓可花上半天的時間

半天唯一說的話 就是：爸、媽回來了

然後她一溜煙的躲回自己的房間去 呆呆的坐在已經不屬於自己的房間裡

這次回家也不例外

一聲不響的回家 突然出現在家人面前

把作息正常 生活沒有太多變化的家裡兩個老人嚇了一大跳

看到他們驚訝的表情 Mandy心裡其實有些得意

進入青春期之後 原本就不親的親子關係 更漸行漸遠

鬧僵的母女關係 更因為叛逆因子的作祟 讓彼此冷戰

Mandy在15歲那年就出遠門唸書住在學校的宿舍

一晃7年的時間 她還是沒養成回家前先打電話一聲的習慣

這是她的小小惡作劇

毫無預警的出現在父母面前 看到他們又驚又喜的表情

好像那一刻 她能認真感受到被歡迎回家的感覺

然後 她就這麼玩上癮了



這次回家 老人家雖嘴裡碎碎念著她該先打個電話來 但也歡天喜地

畢竟自己的女兒好久不見嘛

Mandy看到自己的爸爸 頭禿得更嚴重

微亮的頭皮宣告著地中海的領土愈來愈廣大

一眼看到 有一種看到系主任頭髮的錯覺

爸爸不知道 調皮的Mandy老是在背後說系主任的頭髮像御飯團

可是看到爸爸 她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媽媽還是一如往常 大呼小叫的說以為Mandy是哪跑來的小偷

原本已經塌陷的雙眼皮摺痕 現在塌得更深就快要變成到三角形的模樣了

爸爸媽媽不知道

Mandy一直不能習慣他們變老的樣子

她的記憶還停頓在那場青春風暴

媽媽怒髮沖天的瞪大眼睛看著她 爸爸悠悠的坐在椅子上看報紙

變得太快太快了

縱使四年來已經讓她習慣台北快速的步伐

但是她依然驚訝於父母年老得快速

快得讓她想掉眼淚

家裡還有剛升上國三的弟弟

好笑的是Mandy的記憶也停留在弟弟還未變聲 用童稚的嗓音喊著姊姊

一時當弟弟粗理粗氣的問她事情時

她還會意不過來

弟弟已經不是小時候那個愛哭的小子了

兩姊弟對話的時候

Mandy看到他鼻頭上的粉刺泛著一點油光

弟弟整個人高出她一顆頭

甚至很有紳士風度的幫姊姊拿東西 體貼的拿飲料給她喝

Mandy再也不好意思摸著他的頭 拉著他的手了



家裡的餐桌依然是簡單到不行的飯菜

Mandy一邊扒著飯一邊響起自己小時後多麼羨幕長大的哥姊

他們比自己早到外唸書工作 回到家總是說自己早已經在外吃飽了

她邊想著邊把桌上的魚分屍

每次在外面總是吃不到魚 這次她一定要吃個夠

媽媽不知道 在外頭的她其實老是懷念家裡的飯堯的味道

縱使她以前多麼大逆不道的嫌菜色不好

裝作病厭厭的樣子躺在床上

然後趁三更半夜時躡手躡腳的到廚房泡一碗麵

現在卻老到同一家麵店買晚餐 因為它讓自己想到家裡餐桌上的香氣



不能寫了

他們回來了

Mandy絕對沒有勇氣讓他們知道自己脆弱的一面